具有厚重感的雕花缅甸花梨木书桌后，坐着伏案工作的烈空。宜野座敲门进来，看到年轻男人抬起头，推了推眼镜，温声请他坐下。
“来了？”
“嗯。”将刘海捋至耳旁，宜野座坐进云朵般柔软却仍能支撑起重量的，人体力学设计的，贵的要死的沙发里，看向淡然将钢笔笔帽套好走向自己的烈空。
杂贺很年轻，非常幸运地继承了亚洲人的爸爸的皮肤，细腻而光洁，五官的线条柔和，比例匀称，看上去比真实年龄还要年轻，二十左右的样子。但是以上描述是基于肉/体的。使用这具身体的两个不同的灵魂之一，烈空，是非常成熟的男性。这一点，无论是谁都可以在接触他以后察觉到。他搭配的服饰，走路的姿态，端坐的神情，说话的语气，看人的方式，处事的手段，无不显示出超出肉/体年龄的老练世故。而这份久经世故的从容，意外地让信奉“井井有条地生活”的宜野座信赖。
“昨天夜星告诉我，今天可以找你拿樱霜的许可，不知道现在方不方便给我？”
烈空朝他点头示意：“那个啊，他们还没有回复，你恐怕要等上一会儿了。别急，我今天下午没有预约，可以陪你一起等。官僚机构的惯例了，要拖到下班前才发。让我们先泡杯红茶？”
“不麻烦了。”
“怎么会？我知道你对我的私藏评价很高。”说着，烈空将茶具端来，煮水泡茶。
“太破费了，这些原料食物。”
“宜野座桑，生活是用来享受的。把精力投入到一些工作之外的事情上会有很好的缓解压力的效果。”
“你上次说过，培养爱好什么的。西比拉系统的意见是……”
烈空直接打断了宜野座的话：“如果西比拉系统连心理医生的活都能一起干了，还要我们这些人做什么呢？”
宜野座语塞。
“正因为西比拉系统无法将每个人的每一个细节纳入计算，所以她给出的神谕只能是笼统而模糊的，需要我们心理医生来给出进一步是指导。毕竟再强大再聪明，那也只是一台比较高级的电脑，硬件的极限使她没有办法照耀到每一个子民心底的每一个角落。”
宜野座长叹：“你说的很有道理。”他接过滚烫地翻腾着茶叶的杯子，看向脸色平静的烈空：“你介意我问价格么？”
烈空一笑，双手交叠：“我不介意，但我知道你会介意，所以我还是不说了。考虑到我除了固定工资，还有继承的财富，所以你尽管放心来我这里喝红茶。事实上，这个房间里大部分的食物都是我和夜星为了监视官们准备的。人的味蕾品尝到非人工合成的自然食物会更愉悦和放松，这是心理学权威斋藤医生已经证实的。”注意到宜野座稍显随意的坐姿，烈空话锋一转，“最近是不是案件很多？色相似乎有浑浊的趋势。”
宜野座立刻不舒服地挪了挪坐姿，随即挺直了背，放下茶杯，看向一旁的人。
烈空安抚地朝他露出微笑，柔声低语：“不要太紧张，宜野座桑，只是色相的波动而已。犯罪系数没有明显上升。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来和我聊一些案子上的事情。”
宜野座揉着内眼角，不说话。
烈空听到提示音，起身回到书桌边拿了平板过来，递给监视官：“来了。”
严谨的排版，华丽的辞藻，处处透着精美的长篇邮件总结起来其实只有一句话而已：你们警/察明天可以来了，但是不许使用过分的手段，因为我们后台很硬。
宜野座对这个案子其实一点兴趣都没有，如果可以的话，更是最好让二科三科来接手，狡啮的妄想已经在影响自己的状态了，更别提杂贺夜星这个不受控制的不定因子。
“啧。”
“如果为难的话，”烈空停顿了一下，看到宜野座的视线转向自己，“可以让夜星不要带他的手提箱。”
“那个黑色的箱子？里面不是医疗器具吗？”
“还有我们吃的一种药片，除了睡觉，需要每两小时摄入一定剂量。我想，如果夜星需要每两小时返回你身边一次的话，根本没机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吧？”
“也不失为一个办法。那是什么药？不吃会有危险吗？”
烈空点点自己的太阳穴：“治脑子的药，危险么，没有，但是不吃的话会头疼，越来越疼，直到恨不得自杀的那种。”
监视官突然想起来面前的这个人正是被自己送入了松山矫正所，并随后被检测出有严重的遗传性神经症。虽然现在能靠药物来抑制病情，甚至获得了西比拉系统的认可，成为了心理医生，但依旧是一个罹患心理疾病的人，在樱霜那样敏感的地界上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宜野座的双手绞在一起，食指轻点，“能不能……明天你代替他出现？”
“很遗憾，不能。我和夜星本来就在人格融合的治疗过程中，不获得对方的同意是无法获得主/权的，如果冲突严重的话，甚至会两个人格都醒不过来。其实你换个思路想想，能用好夜星，对查案是有益无害的。”
“‘用好’哈？你对自己的另一个人格也是够……”
烈空挑了挑嘴角，说道：“到了樱霜以后，你只需要按我说的……”
认真听完了心理医生的话，宜野座松了一口气，拿起茶杯舒心地喝了一口热茶，红茶甘醇的味道在齿间旖旎，暖意一路从口腔漫延到胃里，安抚着被工作折磨的男人。
送走了宜野座，烈空回到书桌内，左手修长的五指依次敲击着桌面，登陆上匿名留言板，点开一个新帖子
主题：无题
厚生省公安局敬启：
……
樱霜高等女子学院
帖子的内容居然是樱霜邮件一字不差的全文，虽然冗余，但就算是不常和机构打交道的人都可以看得出来信中的意思是邀请公安局前去调查。而这样一封怎么看都是公安局内部才有可能得到的邮件，就让人不得不深思帖子发布人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