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无话可说了。”烈空轻轻叹息着，想要走到窗边转换一下心情。但是潜在犯隔离区在公安大楼的地下部分，而狡啮这个家伙显然没有用全息投影制作地上风景的窗户，所以他只能沿着白墙转了一圈又回到原位坐下。
“狡啮，我能不能问一下，你为什么当初能忍受常守监视官为了保护岛津千香，对你开枪射击的做法？”
常守朱抢在执行官之前回答了：“岛津小姐只是普通市民而已，而且作为人质的她应该是我们刑/警的保护对象啊！”
“是的。那是监视官的正义，在支配者之外的判断，我认同她的判断。”
烈空看看狡啮，再看看小朱，摇着头站起来：“还好我已经不是执行官了。”说完，按了一下征陆的肩膀，走向门口。
狡啮的眉毛绞在一起，面朝大叔刚要张嘴，被征陆举手止住了：“不用说了，我明白的。”
常守朱有的时候固然会有点天然呆，但她并不是真的迟钝，烈空话里暗示的意思她很明了：他在指责她无谓的道德准则，却让征陆为此付出了代价。如果她之后还要坚持这样的想法，就是肆意践踏执行官的安全。小朱放在膝上的双手握紧了拳头：“征陆桑……”
“小姑娘可不要把烈空的话放在心上呐。”大叔伸出右手揉乱女孩的短发。掌心的体温透过头发传到小朱头上，温暖熨帖。
“监视官，我问你。你有强迫大叔保护你吗？有用职权迫使他和暴/民战斗吗？”
“没有哦。”征陆笑着插话，“和暴力犯罪者对抗是我的本能啦，并不是小姑娘命令我这么做的。”
小朱看向大叔的大眼睛里盈着泪光。
“当大叔面临生命危险的时候，你是不是及时开枪了？”
“是。但我根本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就，就开枪了。那是我无意识的行为。”
“你在事后，为死去的市民感到心痛。是因为道德心，是感到愧对自己刑/警的职责。”
小朱的头垂得更低了：“嗯。”
“无论是在危机时刻保护了自己的下属，还是在平和的环境下忏悔自己的失职，都说明你是一个称职的，有自己想法的刑/警啊。”狡啮迟疑着靠近监视官，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被烈空的话绕进去了。他所暗示的，和事实并不相同。你的道德准则并不可笑，受到伤害的人不是被你逼迫，你的当场判断阻止了更严重的后果，而之后的反省更显得难能可贵。你要是因为烈空的几句话就陷入什么奇怪的自怨自艾里，那他的目的就得逞了。”
拳头上有晶莹的液体坠落，小朱喃喃：“能和你们共事，真是太好了。”
征陆喝一口水，假装没有看到“饲主”柔软的一面，轻蔑道：“其实他也没什么目的吧，不过是喜欢看别人因为他的几句话而忧愁苦恼罢了。”
“操纵感，从心理层面上操纵别人能给他带来极大的快感。烈空他……家世渊源，不要说一般人，普通心理医生他都能玩弄于掌心之中。”
身经百战的老警/察若有所思地皱眉。
喜欢操纵别人的那个人打开自己的宿舍的门，看到滕秀星从厨房探出头来，笑道：“你这是未卜先知，知道我今天要下厨做大餐吗？”
年轻的男孩走出来，指了指客厅茶几：“除了海鲜饭的材料，还有几个别的箱子快递过来了。话说，海鲜饭可以不要放黑橄榄吗？我讨厌那个。”
烈空答应了，从箱子里拆出一副眼镜来，摆弄一番，在鼻梁上架好。
滕撇嘴：“你的视力那么好，还着急配了新的眼镜过来，就那么需要维持戴眼镜的形象吗？”
高挑俊秀的男人推了推眼镜，说道：“为了我和夜星两个可以增进了解，我们会简要记录一天的行动，而这副眼镜会对一天所见进行摄像，方便对方需要的时候进行查看。”
滕一悚，叫道：“那不是毫无隐私可言了吗？”随即又领悟到说这话的人本来应该是一个人才对，分裂的人格差别太大，总让人忘记其实他们都是杂贺夜星。
烈空一笑，从箱子里掏出一个3×3×3的正方体丢给滕：“你先玩着，我去做饭。”
滕瞅着手里这个金属正方体，脸上的问号都快具象化出来了：“这是什么啊？怎么玩？”话虽这么说着，手已经开始拧动它了。原本只是金属银色的方块在被改变形状的同时，各个面上闪现出了不同的颜色，在极短暂的时间里，滕只数出了五种颜色，随后马上恢复成了银白色的样子。
“这是一种始于1974年的智力玩具，名为魔方。把正方体的六个面还原成每个面都是统一的色块就成功了。”和烈空的说明同时从厨房传来的还有一阵厨具的叮叮咚咚声。
“哈？”滕摆弄着手里的魔方，努力记住在拧动瞬间每个块面的发光颜色，但没多久记忆就随着色块移动位置而混淆了。尽管卡榫灵敏，十分容易推动，但滕还是在“老子玩任何游戏都应该称霸公/安/局”的巨大压力之下，转着转着冒出了冷汗。烈空把海鲜饭端上餐桌的时候就看到男孩一脸生无可恋地拨动着金属块，块面在灵活的手指操作下散发出漂亮的光芒：“这TMD也叫玩具？！”
烈空从他手上拎起魔方，仔细观察着轻轻拨动了几下，十指舞动起来，在十几秒内完成了动作。被复原的魔方不再是金属质地的外表，而是六个面散发出各自鲜艳又色调和谐的六色光芒。把现在更像是装饰品的发光魔方塞进脸色不爽的滕手里：“没错啊，智力玩具。来吃晚饭吧。”
丰盛晚饭之后还喝了点小酒，烈空扯过被子给面带红晕的滕盖好，走到沙发旁坐下，拨通了电话。
“好久不见。”
“每次你给我打电话都没有好事，直说吧。”
烈空取下鼻梁上的眼睛，食指抚过合金的镜架：“我要之前报废的那副眼镜的数据。”
“你这叫朝令夕改知道吗？当初是你要求的‘以安全为第一要点，不允许任何的远程操控，保证数据不会落到其他人手里’，你现在把东西弄丢了，还要我给你把数据搞回来？！”
“那是我自己的定制品，我留了后门，发给你了。我急用，等你到十一点。”烈空果断挂断了电话，把对方的骂娘声留在了线路里。
全息投影做出的窗外景色是绚丽多彩的东京夜景，巨大的投影广告牌上显示着：根据西比拉的判定结果，最适合下任总理大臣的人选，是一位十九岁的超人气少女偶像西园寺奇奈。如果真的要细数的话，每家的广告都十分美观，三井不动产、住友化学、芙蓉劝银、三和电信、三菱重工、东沢生物科技、广宏科技……共同装点了西比拉治下的日本，平和而美好的夜晚。